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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战山为王】《未完待续》18

18. 襄王有意

“当初你爬上我的chuang的时候，好像也没想到过你和你哥是血脉兄弟吧。”

 

……

 

肖战全身如遭雷击，两耳嗡嗡作响。

 

有那么一瞬，他以为自己听错了，也许隔着磨砂玻璃，声音变了形，他听得不够清晰准确？

 

可是没用，那句“爬上我的床”反复在他脑海荡漾，越来越响，最后声如洪钟，恨不能震碎他的脑髓！

 

他感到心肺都要炸开了，想马上离开这个地方，可双腿就像被钉进了地面一般，动弹不得。

 

紊乱掉的呼吸引起了顾一野的军人警觉，他本能地皱起眉，呵了句“什么人？”

 

王一博猛地扭过头，心里升腾起一股诡异的不祥预感，他快速来到盥洗室门边，看到的却是走廊拐角处一闪而过、消失不见了的衣角。

 

但，那双腿、那个身影……

 

王一博脸色瞬间白了，扭头冲顾一野扔下一句“你们先回吧”，不等后者反应，就拔腿追了出去。

 

 

 

 

肖战选了画廊的后门，这样可以避开大门口的人群。

 

他走得如此之快，王一博必须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子。

 

他大步流星地穿过了一片寂静的街区，拐过一处街角，王一博实在追不动了，不得不抚膝大喊：“等等！”

 

“老师！”

 

“肖战，”他不管不顾地直呼名讳了，“等等！”

 

肖战最终在窄小巷子的尽头停了下来，王一博看到他身后是一片空地，有一些游乐设施，此时和周围的接道一样空荡荡的。

 

早些时候下过雨，秋千的铁链上挂着水珠，像凝结的夜露，正忧郁地一滴一滴往下低落。

 

“肖……老师……”王一博上前一步，试探地出声。

 

“……不是你想的那样的……”

 

肖战身体僵如雕塑，脸部被隐藏在一片阴影之中，王一博看不清他的表情，只知道他周身的气息很可怕。

 

“你想干嘛？”

 

他声音里的忿恨让王一博退缩了，舌头跟打了结一样，平日反应机敏，此时却没有一点用武之地。对方那失望至极的灰败眼神像一只无形的手，扼住了他的咽喉。

 

“原来如此，”见他不说话了，肖战凄凉一笑，讽刺道，“原来你的小说，确实如你所言，是写实主义啊。”

 

文中那群世家子弟的生活方式，来源于现实中顾一野的圈子；甚至，那些令肖战眼眶欲裂的描写，有可能全部都是真实的。

 

亏他还在性事上对王一博百般怜惜，一再忍耐，循序渐进，甚至不惜为他断舍离自己六年的稳定感情，那些焦虑与不安、来回的踱步、蹒跚的心思……现在看来，根本毫无必要嘛，人家早就不避讳地和自家“姐夫”试过了。

 

兄弟共侍一夫？放在古代倒也风雅。肖战感到内心的怨愤不断地堆积，真想大声吼出来。

 

王一博绝望地看着他，一个劲摇头：“不是的，我没有和他睡过，你听我解释——”

 

“王一博！”肖战发狠地打断了他，“我对你算照顾吧？你觉得耍人很好玩是吗？”

 

“不，不是这样的……”

 

这种情况下被喊全名，一阵颤栗传遍了王一博全身，他赶紧辩白：“我一开始确实是因为无聊，是为了写小说——学校那些卷子对我来说太简单了——但我发誓，我绝对没有——你不明白，他喜欢的其实一直是我哥，不是我，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——后来，我遇到了你——就，至少，再也没有过了……”王一博知道这些话听起来有多么靠不住，但他就是停不住。

 

他能感觉到眼泪就要掉下来了，他咬着牙，努力把眼泪逼回去。 

 

肖战不喜欢自怜自艾，他是知道的。

 

“我承认，我写那篇小说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，我知道你有男朋友，同学们都说你很高冷，不爱搭理人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……但是后来，我所有的心情都是真的！小说里的角色并没有任何指代，因为我把灵魂均匀分给了他们每一个，萧赞、王啵，这些角色都没有原型，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每一个你我他，这些都是你教我的，是你教会我要心怀悲悯，要感他们所感、想他们所想……我，我不知道怎么描述……总之是你……”

 

王一博逐渐说不下去了，他忍着鼻腔不断往上冲的酸楚，不得不低下头，召回自己当下已经陷入混乱的神志。

 

肖战空洞地看着他，仿佛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，眼眶逐渐泛起了怨恨的红。

 

王一博的灵气、王一博的乖巧、王一博的懂事、王一博的欺骗……这是一个人吗，他认识的，是一个人吗？

 

“可我竟不知道你为了写小说，深入到了这种程度？你是不是觉得这种事很好玩，它对你来说是儿戏吗？”

 

王一博嘴唇颤抖，说不出话来。

 

肖战流露出痛心的神色，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：“你怎么敢！那是你哥的婚姻，你疯了吗？你怎么敢去介入，知不知道会酿成什么后果？你是不是以为那是什么大胆的先锋实验？我反复告诫过你要学会保护自己，你怎么能随便拿人性做实验呢，怎么能混淆文学与现实呢？？”

 

“我知道，”王一博的声音因急迫而有几分尖利，“我都知道，所以我没有……求求你了，相信我，我真的没有……”

 

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相望，明明那么近，却觉得眼前仿佛横着一道深渊，谁也没有勇气越过去。

 

真正可怕的不是别的，而是肖战发现，自己并没有那么大的心胸和肚量，就像他第一次在王一博的事上失控时一样，第一次看到那些描写……那种无底的戾气，一瞬间让他和文中的萧赞共情了，这直接吓到了他，令他至今都记忆犹新。

 

当时的他，为了彼此保护，选择了退一步冷处理，却引来了王一博更激烈的执念。

 

结果到头来告诉他，全程只有他一个人被耍得团团转？

 

虽然他也不完全清白，可王一博的信息要比他全得多，在某些状况公开透明的情况下，他自问对王一博算是倾心付出、尽力周全了，这使得王一博刚才的每一句话听起来都成了莫大的讽刺。

 

他颓丧地晃了晃身体，沉默很久，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
“王一博，你走得太远，陷得太深了，我没办法再继续下去。”

 

王一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，他瞪大了眼睛，几乎是瞬间就湿了眼眶。

 

“况且……”

 

像是为了让自己清醒，肖战把脸埋进手里揉了揉，摇了摇头，定过型的刘海随之散落了下来，他的表情随之产生了一丝扭曲。

 

“人家襄王明显对你有意，我再挤在你们中间，不合适吧。”

 

王一博身体僵了一下。

 

肖战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，然后转过身，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，毫不留恋。

 

“早点回家吧，别让他们担心了。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王一博感到每一寸肌肉都在抽搐、颤抖，心脏疼得好像被当场挖出来一般，烂糟糟的内脏随着鲜血流了一地。

 

这个漆黑的雨后游乐场，瞬间变成了他的情感屠宰场。

 

他不由自主地弯腰蹲下，被迫大口呼吸，因为实在太疼了。

 

 

 

 

深夜，卧室内，肖战独坐在大床边，他翘着腿，托着下巴的那只手，手肘自然而然地撑在膝盖上。

 

光源仅有一盏小小的台灯，不过足够了。他一直沉默着，深深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，以至于只能勉强注意到男友回来了。

 

“还没睡？”

“嗯，”他勉力提起精神，“怎么样了？”

 

“结束了，”男友脱了外套，扔到床脚，疲倦地坐了下来，“到最后他也没来，真想让那个混球看看啊。”

 

肖战知道男友指的是那个二代小老板，画廊的实际拥有者。小老板从父亲手里继承了这间画廊，但对艺术的生意兴趣缺缺，一直有意将其改成酒吧餐厅，或者索性租掉。

 

当前的经济环境，连肖战都不得不赞同这是个更务实的想法。

 

男友反问他：“你怎么了。”

 

肖战轻声说：“没事。”

 

男友看了他一眼，冷不丁道：“对了，是我邀请他们来的。”声音有些发抖。

 

“什么？”肖战一时没反应过来，双眼圆睁，“你是说，顾一野和陈宇吗？”

 

男友点了点头，随即看向别处。他说自己在肖战的书桌上看到了学生花名册，里面有王一博的通讯地址。

 

“我给他们寄了邀请函，我没想到他们真的会来。”

 

肖战大吃一惊：“你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？”

 

“我想见见他们，”男友忽然哽咽了，“我以为会让你开心，因为我看你为了这部小说花了那么多精力和心思，你那么地投入……”

 

他还记得，肖战有次说过，有意联系一下出版社的朋友，那个时候他就知道，肖战是真的上心了。

 

肖战从前也写过小说，甚至也出版过，只是失败了。那本书至今还在书架上，这年头纸质书市场有限，不炒作营销噱头，没有渠道，不好卖的。

 

“我想让你开心开心，我想你大概会觉得见到他们很有意思……显然我失败了。”

 

肖战嘴唇微微颤抖，脑子里一片混乱……他没想到男友居然去做了这种傻事。

 

可对方的样子令他心中充满不忍。

 

说到底，他又不是铁石心肠。

 

“可是，”他恳切地试图解释清楚这个概念，“你要知道，他们不是虚构的人物，他们是真实存在的。”

 

“那我呢？”男友抬起头，泪眼婆娑地望着他，“对你来说，我也是虚构人物吗？”

 

“当然不是，你在说什么？”

 

男友凄楚一笑：“我知道老师爱上学生很正常，也许随着你年龄的增长，你会生出一些别的欲望。”

 

肖战顿感一阵强烈的烦躁：“别再说了。”

 

“你的审美和偏好可能会改变——”

 

肖战吼了句：“我说别再说了！！”

 

男友愣在了原地。

 

肖战猛地站了起来，似乎耗尽了最后的耐心。

 

“我只是辅导他而已，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。”

 

随着“砰”的一声，房门被狠狠关上了，男友呆呆坐在原处，脸上的泪痕还收干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 

 

 

 

陷入困境的轨道，回归了黑暗。

 

无论是欺骗、情爱还是前途，焦灼迷茫，支离破碎，今夜注定无眠。

 

 

 

 

（未完待续）